苏海心里有鬼，当晚辗转至天明也未能入睡，第二天起床眼下挂着两圈清晰的青色。

她来不及推敲龙震的动机，更不敢去想那显而易见的可能性。她此时方寸大乱，许放松的事情早已丢到九宵云外，思绪完全被龙震占满。

彼如初三那年没考好，龙震带她去夜游；彼如大学的时候龙震几乎每个月都来看她，全宿舍姑娘们喝的牛奶都是他提供的；彼如那次和许放松因为养狗的事情大吵一架，龙震点着许放松的鼻子问“你也是个男人”；彼如那天凌晨，龙震情动时依然深邃的眼神……

真是不得了！

龙震之于苏海是个太过于熟悉的人，她随手在空气中一点就能像念书一般列出他的优点：有钱、身体好、会做家务、包容人、有担当、孝顺。同样的，苏海也能毫不犹豫地列出他的缺点：太有钱、不太帅、家庭环境复杂、私人时间少、城府深。

似乎，也不是那么理想的恋*或者结婚对象呢！

苏海猛摇几下头，这是想到哪里去了。

那天晚上的后遗症不过是将近一个月未能见面，这个定义不明的吻又能怎样？

苏海抚了抚胸口：镇定，镇定。

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每个赶在上班路上的人都狼狈不堪，樊小佳把仓库里的4台“小太阳”拿出来放到茶水间供大家烘烤鞋袜衣物。

苏海扯了些纸巾细细地擦着头发，冬天水顺着脖颈流进去，真是难受的很。

樊小佳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，苏海抬头，小姑娘给了个眼神示意她跟去仓库。

苏海心里咯噔一声响，生出一股做贼心虚的空虚感。

樊小佳见她反应迟钝，嘴里不满的啧了一声，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拉着往仓库走了过去。

苏海轻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心想她若是讲起龙震的事情，我就死不承认好了。

樊小佳弯腰在柜子里翻了一阵，掏出一个电吹风：“眼色都看不懂，怎么搞的嘛！把头发吹干了，衣服也要吹一下，不然会感冒的。”

电吹风声音很大，伴着仓库里淡淡的灰尘味，苏海渐渐有了温暖的感觉。樊小佳在身侧说了句什么，苏海大声回应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樊小佳关掉吹风：“我说。你跟我一样，也是平胸一族。”

苏海马上回击：“还是有区别的。我是荷包蛋，你是摊蛋皮。”

樊小佳示威地扬扬拳头：“你看下次淋了雨我会帮你吹吧！冻死你。哼，得罪我。”想了想不甘心，又说：“我还小，还会再发育的。你就不会了。”

两个人笑着从仓库走出来，樊小佳悄悄地说：“苏海姐，我们再去泡一回温泉吧？”

苏海问：“我们？”

樊小佳点头：“你，我，龙震。你再把你男朋友叫上。”

这是四人约会吗？苏海心里想着，脸上带着思索的神情：“再说吧，要看一下时间安排。”

樊小佳没有被明确拒绝，开心地跑向人群嘲笑别人烤鞋烤的尽是脚臭味。

苏海环视公司，所幸上班的时候不用与他见面。

如果说先天晚上苏海还因为那个吻有些心动未定的话，那她在看到樊小佳之后便只剩下羞愧二字了。

苏海唾弃第三者，更无法接受自己和这种角色挂上哪怕是一丁点的关系。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反问：那个男人若要*你，自然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来追你。他不这样做，是觉得成本太高，还是你不配？

苏海心想，龙震倒不至于存心让她陷如这般无地自容的境地，只怕是在社会里浸染的久了，言行举止的分界线早已与普通人有了出入。

但不管怎么说，一碗水里扔把沙子，莫说水纹不平，只单纯待那泥沙沉底，也是需要些时间的。

苏海觉得如醍醐灌顶，转身专心致志地开始工作。

只是这天比较特殊，电话短信一个接一个。陈美圆在家和东子斗嘴无聊了，打电话来聊天。贺方林寄回来一千块钱，说是以后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，母亲在电话里喜极而泣。大学同学结婚，发来彩信请帖。李康平关心她出门有没有带伞，下班是否要来接。

苏海烦不胜烦，去找杨科彦告假：“嗯，早上淋着雨了，有点头疼。”

李康平在电话里倒是很紧张：“你真没事么？”

苏海出了办公楼才将声音提高：“真没事。我就是不想上班，找借口请的假。办公室有电吹风，我一点都没着凉的。”

忙里偷得半日闲，又巧遇雨后天晴。

苏海把躺椅搬到阳台，像模像样地温了杯茶打发时间。

冬天里的暖阳甚是温和，透过窗户和薄纱照在眼皮上，只余一片暗橙的光晕。苏海喝口茶，想想龙震。晃晃躺椅，想想李康平。

她记起昨天陈美圆与东子之间那种互相心疼着争吵的情形，心里生起无限的羡慕来。之前在和许放松那场恋*里一味付出的不平稳感这时卯足了劲钻出来和她斗气，扯得心肝脾肺肾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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