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当时不无怜悯地想：假如没有那件事，这家伙也许会是个正经人。

眼角又有湿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，风吹过来，那么冷那么冷，红艳艳的海棠花瓣落下来，漫天飘洒，好似下了一场花雨。

风萧萧穿城而过，于苍穹之下，扬起一地泣血般的残红。宫中的黑幔被换下，挂起了白色的棉纱，一夕之间，天子驾崩，皇太后殁，一连七七四十九日，宫中丧钟长叫，天下举哀。

李策进葬皇陵之日，楚乔搬出了金吾宫。秋叶寂寂，一片苍茫，她穿了一身棉白色的软裙，站在西兰门高高的城楼上，目视着绵长迤逦的送葬队伍渐渐消散在驿道尽头。

夕阳洒下了一地金黄，唐京外的荒野马场上长着高高的蒿草，随着萧瑟的秋风往返动摇，像是一片金子般的海浪。暮色四合，鸟雀南飞，天边燃起了如火的云彩，她的身影被拖得老长，细细的一条，倒映在百年风雨的唐京城楼上。

李策，原谅我不能往送你了，此往路远，你一路保重。

太阳渐渐落下山往，一轮远月爬上山巅，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衣襟之上，安静如水，一星星攀上苍白的脸颊。秋夜的空气吸进鼻中如细细的刀锋般凌厉，一丝酸楚由心底生出，慢慢爬上背梢，心里如同下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，无休无止的清冷茫然蔓延开来。

梅香走上前来，轻声道：“小姐，咱们走吧。”

她最后看了一眼尘土迷茫的驿道，终于一寸寸地转过身往。城楼暗影狰狞，像是一座盘踞着的猛虎野兽，张开噬人的巨口，将要将她仅剩的刚强掠往。

尘土在脚下轻轻翻飞，天空中有大鸟张开玄色的翅膀，她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下往，恍若走进幽深的泥潭洞穴。在她背后，是一片荒芜的旷野，更远处，是卞唐巍峨的群山、繁荣的市井，然后是绵延的边关城池，那一头，便是大夏的土地。

山川万里，家国锦绣，她毕竟逃不降生事的樊篱，如蜉蝣般随波逐流。

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城下，孙棣一身青衫，俊朗出尘，恭敬地站在一旁。见她过来，小声说道：“姑娘请上车。”

“我想一个人走走。”楚乔静静地说道，表情很安静，看不出有半点颓靡的波涛。

梅香正要说话，孙棣却拿着一只灯笼递到她手里，沉声说道：“夜路难行，姑娘早些回往。”

上好的宫制白纸将灯笼包裹住，发出白惨惨的光。楚乔淡淡地点了点头，提着灯笼转身就走。梅香着急地要跟上往，却被孙棣一把拉住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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